培土、烧纸、鸣炮、跪拜——一切结束后,我陪着父母在亲友家吃午饭。其实如果不是父母在,我也许跪拜后就会直接返家。但正是有父母在身边,我得陪着他们。因为祖先,而有了我们后人的开枝散叶。地缘的疏离,使我们与众多的乡人已见面不识。但有了清明节这一平台,合族老小从各地奔回,一起体验共同的生命之源。我们在这个时代尚能在此刻将疏离的亲情,在祖先面前得以年复一年地激发。我们这一代尚在父母的教导下传承一些礼仪,而我们的孩子却已漠然,我耐心地跟他解释舅舅、姨妈、姑姑、婶婶、伯伯、表兄弟姐妹等各种血缘关系时,他调侃我:英语就三个单词:uncle、aunt、cousin涵盖一切了。 觥筹交错间,我们品味着乡间难得的美食,有香飘千里的烂腌菜,自家鱼塘的新鲜鲫鱼,刚从枝头打下的香椿头,还有自留林里网到的野味,这不是在城里面高档土菜馆能吃到的舌尖上的美食。我与素不相识的各种亲友简单交流着,梳理我与他们的血脉亲缘,构建起家族的枝枝蔓蔓。 回程的路上,我们感受着亲情的温暖,思考着我们家族的前世今生。正如戴志勇在《慎终追远,民德归厚》所说:“由家人、族人、国人而天下人以致自然万物,一个人所能当下体认的越来越深广,其精神上的自由与独立,也就越来越富有力量。” 我们已人到中年,担负着养老、抚育下一代的重任。儿子说我,数百里的车程,就为到坟头玩一个烧纸的仪式,不过十分钟时间。我说,这种仪式是植根到我们血脉里的亲情,是内生于我们文明之中的文化之基。我们依然要传承这些古老习俗,不管孩子们是否能接受。 |